在國際4A公司里工作十余年后，終于走上創業的道路。如果4A是行業的廟堂，離開其實也是一種自我的邊緣化。從“主流”到“邊緣”，多少經歷過不同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模式。觀看自身與周遭的世界，算是對這個行業正在變化中的文化有了一點心得。
廣告業從來是人做起來的行業，再大的公司也不存在于以資本或是技術之上。行業的文化，植根于人與人的創造性之上，Idea這個字依然還是神圣的。
然而Idea并非生存的唯一支柱。廣告公司逃不開商業的規律。廣告業創始之初的Studio型態之后，在上世紀就已經開始了程序和執行管理系統的建立，出色的廣告人更建立起他們的全球帝國。這個時代又正是跨國公司推動經濟全球化的時代，國際4A公司幾乎網羅了全球跨國企業的多數。廣告公司的“全球性安排”（Global Alignment）成為行業的主流。
在這一切發生的時候，中國人關于廣告還只知道“兩片”、“燕舞”、“趙連壯”和“實行三包”之類最原生態的東西。到90年代，為跨國公司進入中國的大潮所驅動，國際4A公司開始他們在中國的試探性營業，主要是幫助他們的國際客戶開展在中國的基本性廣告作業，說白了就是“拿來主義”--- 全球策略和創意的中文化改版。那時候廣告公司里連個客戶經理都要從港臺輸送，而像我這樣的本地“小朋友”還天天為在一個國際廣告公司里的“洋生活”而自豪不已。這是我們完全傾倒于4A文化的年代，就好象八九十年代中國盛行的“崇美”情緒。
90年代中后期的亞洲金融危機對4A模式沖擊是長遠的。當時曾經一派鶯歌燕舞的樂觀情緒完全被挫敗，4A起始階段里享受的高預算高回報的客戶開始在數量和規模上縮減。而4A公司運營規模擴大后的陣痛更是令人頭痛。這時候國內企業在各個行業開始崛起，而這個新增的市場對4A模式又基本是風馬牛難相及。在我們一面沾沾自喜一面窮于應付的時候，本土廣告公司悄悄成長，基本占據本土客戶市場。兩軍對壘局面一旦形成，就是一直延續到今天的一番纏斗。行業在競爭中成長，但我們不能說形成專業上的飛躍。到今天“廣告公司”基本上也還是個弱勢群體，而行業的文化也開始模糊和混亂起來。
這時候國際上又是一番風起云涌。廣告業終于被資本收編，幾十家全球知名的廣告公司幾乎毫無例外地被幾個傳播財團收購。行業在鞏固和整合，全球性廣告機器也變得越來越大。財團帶來強勢的資本的意志，簡單說就是兩點：“做得更大！”和“做得更賺錢！”。成長率和利潤率成為每個廣告公司高管頭上懸掛的兩把劍。這時候曾經奉行的“創意文化”，被簡單草率地指標化為創意獎項的多少。而商業的力量，才是真正的主導因素。
4A圈子之外，是客戶需求的變化和分化。更為本土化的國際客戶無一不更追求適應本土的策略創意和更高的運作效率；靠個人智慧形成規模的國內公司，紛紛碰上專業化和程序性運作的瓶頸。同時本土廣告公司和營銷策劃公司在幾近殘酷的競爭中大浪陶沙出一批在局部市場內優秀的企業，而他們現在困擾的，是如何做大做強，實現專業水平上的質的飛躍。
這是我們現在所處的廣告業生態，一個高度多元，也高度混沌的異質雜陳。中國市場之大之復雜，在廣告傳播業催生這樣的狀態也屬自然。在行業文化上，我們進入了沒有偶像、沒有信仰的時代。沒有一種模式是通吃的，沒有一種文化是沒有弊端的。
看起來是一個危機，但想一想今天的中國，不也都是同樣的狀態？也許我們這個行業，本來就不可能有一種文化的統一？起碼在業務型態和運作模式上，不可能有一種方式能一統江湖。中國廣告業生態，也一定會分化成眾多不同的群落，每一個群落都有它存在的充足理由和成功的充分機會。走下廟堂的4A模式，只要還有以機制、程序和運作網絡為基礎的全球客戶需求，就一定會占據一個重要的位置。然而在4A群落能生存的生態環境之外是海闊天空的機會，是數以萬計的公司能夠快樂游弋的藍海。
用和“藍海”一樣流行的“長尾”理論看廣告業的生態，也許會得到一種振奮：行業的領袖型企業并不總能領導行業的創新進步，而處于行業長長“尾巴”上的公司卻更能成為創造力的源泉。我們現在追求“第三股力量”的定位，表面看是一種“中間道路”的選擇，但其實也是發自“長尾”的一股求新力量。而這樣在理念和方法上的創新，在行業中不會缺乏后繼者。在危機和壓力中主動求新求變，這也應該是我們這個行業應有的文化特質。
不管走哪條道路，生存方式可以迥異，而價值觀卻必須趨同，行業才有它的地位。畢竟這是一個依靠智力和“軟性技能”立足的行業。不管以什么方式，“人的創造性”永遠是至高無上的。為此我們必須保留一份對世界和社會的關注和好奇，保留努力為自已創造寬松人性的創意環境。我們需要以職業自豪激勵在這條戰線上打拼的每一個人，我們也需要以專業姿態在客戶面前證明自已的價值和地位。我們需要有包容異已的心胸，更需要在每一次挫折中找回自已心靈中的一份“赤子之心”。
所以所謂文化之變，到最后還是一個表象上的紛繁雜陳。核心位置上的文化之根，反而是一些不變的、簡單和生動的事實。多一些“真性情”和包容之心，我們還是一樣能給這個行業創造一種讓人真正自豪的文化。
作者：威漢整合傳播公司（北京） 董事總經理 手機: 13911260808 電話: 8610-85150598 傳真: 8610-85150587 郵件: josh.li@wemarketinggroup.com.cn